阿房宫,赢天豪刚离开不就,蒙毅和王离、李由以及冯正道四人领着蒙放、蒙昭和王召联袂来觐见。
目前扶苏身边的众人也不是很团结,首先就是以蒙毅和王离、李由为首的勋贵子弟们,他们身边有蒙昭和蒙放和王召三人的大军做依仗。其次就是以赢天明为首,部分新贵弟子为主的一个小团体,主要以白氏兄弟和冯唐的大军做依仗。
众人来觐见自己,究竟想说什么扶苏很清楚。
他将大家叫到书房。
七人向扶苏行礼,起身坐下,蒙毅开口谏言道,“陛下,火麟骑扬言一个时辰以后不开城门,就要踏平咸阳城,这形同于谋反,还请陛下下旨,让蒙昭和王召、蒙放三位将军出城剿灭叛贼。”
书房主位上的扶苏眉头微皱,却没有说话。
见蒙毅的话没有被皇帝陛下采纳,李由开口道,“臣觉得蒙公说的有道理,栾布既然敢扬言要踏平咸阳城,就说明他已经起了反叛之心,现在就在咸阳城下,我们想要歼灭他不难,一旦他跑出咸阳去了陇西,到时候我们再想灭他就难了。”
“臣也同意蒙公和李大夫的建议!”冯正道开口说道。
三人一开口就要灭了栾布十万火麟骑。
骤然间,书房里的气氛有点冷凝。
再加上扶苏一直没有表态,而只是静静的听着,让气氛显得更加诡异了。
“陛下...”
见扶苏沉默不语,蒙毅再次出声道。
“陛下。”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却被王离给打断了,“栾布火麟骑不能不防啊!”
“蒙公,歼灭十万火麟骑,需要多少人马?”一直沉默不语的扶苏突然开口问道。
“这个...”
蒙毅被问住了,他楞了一下,将目光移向了王离。
王离身为大秦太尉,又是大秦名将,自然知道,便立马回答道,“需要二十万精锐。”
“我们在咸阳城有多少人马?”扶苏开口问道。
“有戍卫皇宫的五万苍狼骑以及五万御林军,有戍卫咸阳城的十万精锐步卒,三万弓箭兵和两万重步兵,还有一万鬼骑军,一共二十六万大军。”王离思量了一下回答道。
“崤山大营还有十万新军,不过组建时间不长,战斗力极其有限。”蒙放补充道。
这十万新军两年前扶苏下令让他组建的一支步卒。
不过仅仅招募青壮就花了一年的时间,只用一年的训练时间,还没有经历过战斗洗礼,可想而知这支新军的战斗力有多弱了。
“能战吗?”扶苏问道。
“可以一战。”蒙放保证道。
随即,他脸色有点黯然道,“不过,遇上火麟骑,恐怕只有送死的份儿。”
“李大夫,二十万大军出城去歼灭十万火麟骑,城中北衙御林军大营里的九万青峰骑该怎么办?”扶苏冰冷的目光移向李由问道。
“难道青峰骑也想造反吗?”李由还没有回答,一旁的蒙毅就不解地问道,“白伤不是白氏弟子吗?他效忠的应该是大秦才对。”
“哼!”扶苏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一旁的李由脸色突然有点难看,王离和冯正道也很尴尬,只有蒙毅一脸懵逼状。因为这一刻他们才发现自己似乎猜错了,犯了一个小孩子都不会犯的错误。
“叔叔,白伤是白氏弟子不假,却只忠于信王。”蒙昭开口说道。
“他...”
蒙毅不甘心地道,“难道陛下就没有私底下招揽过他?”
蒙毅很清楚,白震和白阊倒向赢天明,除了赢天明身体里流淌着白氏血液外,还跟皇帝陛下礼贤下士,刻意招揽他们有关。
他一直认为,白伤也像白氏兄弟一样早就被扶苏给招揽了,现在待在赢高身边只是为了迷惑赢高,因此才在青峰骑进入咸阳城时选择了沉默。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猜错了。
“白伤跟了信王二十多年,岂能跟白氏兄弟相比?”王离叹道。
之前他也相信白伤被皇帝陛下给招揽了,一直到信王赢高出城祭奠锦衣卫英灵,火麟骑杀到咸阳城下,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猜错了。
假如白伤真的被皇帝陛下招揽了。
那么信王赢高就不会让青峰骑留在北御林军大营了,留在里面的应该是火麟骑才对。
听到王离的解释,蒙毅沉默了。
因为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建议有多愚蠢了。
蒙毅脸色涨红,又变得铁青,继而煞白,一股羞愤之意袭上心头。
“诸位,火麟骑进城已经没法避免了,你们也做好心理准备吧!”扶苏叹道,“蒙公,你的忠心朕知道,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
“谢陛下!”
蒙毅低声道。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冯正道不甘心地问道。
他清楚火麟骑进城意味着什么?
到时候青峰骑和火麟骑控制咸阳城,到时候咸阳城就该由信王赢高说了算。
“邯郸的大军不能动,要防御韩信大军,再说也没办法调动他们,因为统兵主将是西乞虎,况且他身边还有子婴,他们是信王的人。”王离分析道。“西南方防御西楚的是梁王的是屠岸和李芳,他们也是信王的人。南越的赵佗自然不会北上来支援我们,蜀地有五万精兵,可蜀王也不会率领大军来咸阳城支持太子。”
说到这里,王离叹息一声道,“我们可用之兵不多,真要跟信王闹翻,我们必败无疑!”
众人听完王离的话,全都低头沉默不语。
实际上王离说的比较委婉,不过大家都很清楚,代王子婴和蜀王赢荣手里有十万精兵,他们是宗室子弟,一心忠于大秦,不可能有反秦之心。
现在大秦之所以调动不了他们,不是因为他们要支持信王赢高,而是他们不支持赢天下。
假如皇帝扶苏健康,还能再活十几年,或者仅仅是几年,他们也不会这样。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扶苏身体不行了,他想要让赢天下登基称帝,让赢天下跟信王赢高比,他们自然支持信王赢高了。
“你们都下去吧!”半响,扶苏开口说道,“蒙公留下,真跟你说点话。”
“诺!”
众人起身告辞离开,只留下了蒙毅一个人。
“蒙公,你对大秦的忠心,对朕的忠心,朕一直记在心里,一刻也没有忘记。”扶苏开口说道。
“多谢陛下!”
蒙毅很感动,声音颤抖地说道。
“只是,大势所趋,也容不得朕再一意孤行了。”扶苏继续说道,“大秦不能再起内乱,不然朕没办法去见列祖列宗。”
“老臣明白陛下的苦衷!”蒙毅安慰道。
“三弟不是一个滥杀之人,他要的只是一个交代。”扶苏说到这里,语气有点哽咽,“蒙公,委屈你了。”
蒙毅身形佝偻,人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之前王离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他早就有心里准备了,然而他心里还是不甘心,总觉得还有一丝希望和机会。
现在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心里的希望没有了。
骤然间,蒙毅身上散发出一股悲凉之意。
“陛下,你还是太仁慈了。”
良久,蒙毅恢复了低落的情绪开口说道,“当初你要是狠辣一点,不要妇人之仁的话,大秦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了。”
“是啊!”扶苏叹道。
蒙毅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颤颤巍巍地离开了阿房宫。
这时,快到傍晚了,西方天际的残阳洒下金光笼罩在阿房宫通往宫外的御道上,蒙毅的身形被拉的长长的像一条快要干涸的河流。
七十岁的蒙毅,一生都在这条御道上来回奔走。
之前,他觉得这条御道太长了,让他进宫面见皇帝陛下时,总觉得很耽误时间。
今天,他却发现这条御道太短,他还没有走几步,就已经出了阿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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