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
这个美好的期望只是在我脑海里闪了一下,就很快被我否定了。
不可能,我的身体我知道。
前几天我还来过大姨妈。
很遗憾,却是事实。
我从地上起来,对虎子摇了摇头。
虎子渴望的眼神渐渐变得暗淡,安慰道:“没事的,小胡肚子里还有两个。”
是啊,还有两个。
纪燕回的孩子。
却也是温初玫的孩子。
命运总是这样残忍地戏弄我。
我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功夫,小胡被虎子的下属带来了。
她似乎很怕我,进门口就跪我脚下,不停地乞求,“别杀我,别杀我。”
我应该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恶劣印象。
是我的错。
孕妇经不住吓。
我尽量和颜悦色地把她搀扶起来,她抖得像只受惊过度的猫咪,不停地颤。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只是想更好地照顾你跟孩子。
从今往后你就住我这里。”
我跟她说话的当口,她忽然瞥到了地上死尸一样的温磊,顿时尖叫一声,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还好虎子手疾眼快把她扶住。
怕把这姑娘吓出个好歹来,我立即叫人把温磊送去医院,又叫人把小胡送去客房休息。
忙完这些,我头疼的要炸了似的,不得不上楼休息一会儿。
一觉醒来,虎子告诉我,温初玫疯了。
这是她惯用的手段,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需要把她拘在一个黑屋子里,看她还敢怎么疯。
紧接着虎子又告诉我,温初玫不见了。
我顿感不妙。
自从裴丽出事后,她的病房外一直重兵把守,她是怎么在大家的监视下不见的?
凭她的心思,她这次消失,注定是给下一次疯狂进攻做准备。
我手脚有些凉。
“派人去找。”虽然是徒劳,但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又叫虎子增派人手照顾好池娟,监视好温磊。
忙完这些,我才发现外面的天都黑了。
活动了两下僵硬的脖颈,我跟虎子来到楼下,保姆正在准备晚饭。
她见我来了,问:“白小姐……”
虎子打断她的话,“叫太太。”
保姆李姨是个老实人,又在纪燕回这里干了好些年,她心思还算精巧。
赶紧改口道:“太太,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我跟她进了厨房,看了眼食材,有乳鸽、活虾、海参还有排骨。
挽起袖子,我|操刀切了一些蔬菜。
“李姨,从今天起小胡就住进来了,她是孕妇,是要滋补,但不宜吃得过于油腻。
以后晚饭尽量以清淡为主,要不然孩子太大会影响小胡生产。”
李姨哎了一声,我听着声音不大对,扭头看了过去,发现她正在抹泪。
气氛本来还算和谐,她一哭,撕开我心底的伤,心口像是百十只猫爪挠一样疼。
我抬起胳膊蹭干脸上的泪,哭有什么用。
现在前有虎后有狼,除了自己坚强,没人帮的了我。
“太太……”李姨叫我一声。
见我表情还算祥和,她才继续道:
“之前呀,我以为枭爷喜欢你,是因为你年轻漂亮。
男人嘛,贪图个新鲜很正常。
更何况他是枭爷。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枭爷并不是之前的那个枭爷。
这个枭爷对你的感情,也不是一般男人对女人的感情。
我还在想,你年纪轻轻的,除了漂亮的脸蛋还有什么本事能令枭爷痴迷呢。
现在才发现,枭爷眼睛真毒。
他竟然一眼就能看出你的美好来。
这世上有几个女人会在丈夫死后,养小老婆生的孩子的?
你还真是头一份。”
李姨跟我算是老交情,也正是这个原因,她才跟我说这些。
话是好话。
但我不相信纪燕回对我好,那是因为我帮他照顾私生子。
总有原因的。
可惜,他无法亲口告诉我。
眼睛又酸了,一不留神手里的菜篮子哐一下砸在地上,洗好的菜滚得到处都是,地板也被我弄得湿淋淋的。
我真不是在厨房里待的料,本想给李姨帮忙,却越帮越忙。
晚饭快好时,我上楼叫小胡下来吃饭。
轻声敲了几下,小胡并没回应。
心里咯噔一声,我一把拧开门锁。
刚进门,胸口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刀。
扎的不深,顶多刺破了个皮,但皮肉火|辣辣地疼。
条件反射般挥开面前的女人,小胡一声惨叫,连连倒退。
眼见她要摔倒。
吓得我一个激灵,伸手就去拽她。
也不知道她是多恨我,在这个当口都不忘攻击我。
她挥动着手里的刀子,狠狠在我掌心剌了一下。
我深深握住刀子,连带着扶稳她。
血一滴滴地掉在地上。
掌心的痛是语言无法形容的。
对上女人惊恐不已的眼,我很想给她一耳光。
可又怕吓着她,只能用尽力气压住疼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她道:“吃饭了。”
话音刚落,我听到门口传来虎子的脚步声。
他应该是听到声响才上来的。
“你受伤了?”虎子上来捏住我的手腕,面色有点慌。
我能想象此刻的脸色是多么惨白,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对他道:“我没事,你声音小点,不要吓着小胡。”
我本以为自己做的够体贴大方了,哪知小胡竟然视死如归般跪在地上。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我道:
“这位大姐,我把代孕的钱退给你,我不想给你们代孕了。
你们家的情况太吓了,我是个普通人,经不住你们折腾。
你家有钱,叫孩子的爸重新找个孕母吧。”
她还真敏|感。
哭得也很可怜。
但我就是不能放过她。
我掀起衣角勉强包住流血的手,用另只手把她扶了起来。
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自己的眼却被泪水弄花了。
“小胡,我用生命担保,只要你顺利生下孩子,我不但放过你,还给你五十万当做奖赏。
至于你说的叫我丈夫重新找孕母。
那是不可能的了,我丈夫已经死了。”
小胡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她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在她肩头拍了拍,“咱们下楼吃饭。”
虎子撸起袖子作势要把小胡往楼下扯,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凶神恶煞般的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好言好语地哄道:
“小胡啊,走,我们下去吃饭。太太亲手做的。”
毕竟是个强壮的男人,比纤瘦的我更有威慑力,小胡纵使有一万个不愿意还是下去了。
目送他两个极不协调的背影,我从兜里摸出手机。
“姜云,小静什么时候回来?”
姜云听到我的声音,他格外紧张,又格外恭敬。
开口前仿佛要斟酌好每一个字,生怕刺痛了我。
“月、月姐,我已经联系上小静了,她明早就到申城。”
小静性子活络,又是个善良体贴的,由她帮我照顾小胡最合适不过。
希望就在小胡肚子里,我必须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下楼吃饭时,我看到小胡像个鹌鹑似的缩在椅子上,明明长得挺壮实,却是那么胆小的一个人。
我盛了碗蔬菜丸子汤喝了一口,然后又给她盛了一碗。
她这才敢咽下去。
生怕我们给她下毒。
我无奈的笑了笑,埋头吃饭。
一个人闷在屋子里难免会产生奇怪的想法,从而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所以吃完饭,我又跟小胡说了会儿话。
起初小胡战战兢兢,后来还能勉强跟我对答几句。
但她十分警惕,一旦谈话内容涉及她的家庭和住址,她就不吭声了。
眼见着时间晚了,我送小胡上楼睡觉。
又怕她夜里突发臆想再干些奇奇怪怪的事,我索性陪她睡。
回主卧抱被子时,恰好被虎子撞见。
他一万个不放心,甚至对我说:“你回自己的房睡去,我陪小胡……”
说到后来他没声了,似乎也觉察出不妥来。
我哂笑一声,叫他不要瞎操心,小胡是孕妇能把我怎么样。
怀里的被子满是纪燕回的味道,好似我被他包围一样。
我连他的孩子都伺候不好,凭什么当她的女人。
进客房前,虎子又叫住了我。
我扭头看他,问:“什么事?”
他长得不算很高,但比较壮,一看就是武夫。
在纪燕回的熏陶下,常年一张严肃脸。
五官虽然不够帅,但气势却很足。
此刻他却像个羞涩的孩子,低头道:“谢谢你。”
我笑着转身,回答道:“我也是。”
都说患难见真情。
我谢谢他对纪燕回尽忠职守、不离不弃。
小胡见我抱着被子进来,目光又落在我受伤的掌心,神色变了又变。
怕她多想,我说:“没事,我不疼。”
小胡盘腿坐在床上,对我的抵住没之前那么强烈。
她好奇地问:“你难道不知道我肚子的孩子,是你丈夫跟别的女人的种吗?”
我一边铺被子一边点头。
她更加疑惑,跪坐起来问:“那你为什么还要耐心细致的照顾我?我看得出来,你关心这对孩子,不像是在做戏。”
我的目光软了又软,眼眶跟着心脏一起酸涩。
“因为我爱他。”
小胡似乎不大懂。
但她很聪明,知道凭她跟我的关系不适合继续追问下去。
这一|夜,除了小胡起夜的次数有点多之外,倒没什么别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我又跟李姨一起为大家准备早点。
李姨劝我再睡会儿,天还早。
我笑着拒绝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一旦闲下来、静下来就会疯狂地想念纪燕回。
跟这种折磨相比,我宁愿自己忙一点累一点。
吃早饭时,虎子随时打开电视。
我们没料到,纪燕回出事的消息还是没有按住,各大媒体炒得沸沸扬扬。
无疑,这消息肯定是纪金辞捅出去的。
这只是他的第一步,先把我们这边搅乱,接着趁我们忙不应暇再进行偷袭。
我能想得到。
但摆在面前的是,我该如何应对。
这种事我从没处理过,心理没底,手心直冒汗,还没吃几口就没有食欲。
本想搁碗,虎子伸手架住我的手腕,“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你不把身子照顾好就等于缴械投降。”
说的挺有道理,我又咽下几口。
再鲜嫩的海鲜粥,落我嘴里如同猪草一般没有滋味。
吃完饭虎子叫我在家好好看资料,他出门去了。
这一去就是两天。
新闻媒体继续发酵,就连纪氏的股票都不能幸免,一路下跌。
我不懂其中利害关系,更不晓得如何力挽狂澜。
所以我特别焦急。
卓凡商量着,准备召开一场股东大会,先把我手里的股份稳住,至于其他的我们稍后再做打算。
但叫我们没想到的是,股东大会还没定下时间,纪金辞就在各大媒体上高调露面。
一会儿是做慈善,一会儿又以纪氏子孙的身份参加政府会议,还是不是地爆出某某厉害的企业是他创办的,盈利如何,待遇如何,然后又是一堆溢美之词。
这场先声夺人来的漂亮。
我都忍不住给他竖个大拇指。
不能被他那边的形式影响了心情,我对卓凡道:“咱们的股东大会按时进行。”
虎子想了想问:“要不要提前跟各位股东见个面,免得大会上闹得不愉快?”
卓凡不大赞成,“时间紧迫,没机会跟其他六位股东一一见面。
并且,谁也不晓得那些股东是什么心思。
反正法律承认咱们白董,他们再争议都翻不出太大的浪来。
怕就怕他们背地玩阴的。”
这倒是提醒了我,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问虎子,“你手下有多少兄弟能用?”
虎子说:“枭爷前前后后遣了金三|角跟中东的生意,顺道也遣散了不少兄弟。咱们手里能用的不过百十来号。”
“够用了。”
我摩挲着掌心的疤,新肉长出来了,伤口处有点痒。
股东大会搁在腊月二十九,第二天就是年三十。
我先去医院看了池娟,她恢复的很好气色也不错,亲自喂了她一碗粥,我才离开。
我不知道池娟都知道些什么,只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湿漉漉的,隐着一股叫人心酸的担忧。
走到病房门口,姜云低声对我说:“娟姐知道了。都赖我,跟小静打电话时没注意身后的娟姐。”
该来的躲不掉,我不怪他。
千叮咛万嘱咐,叫他照顾好娟姐。
从医院出来,我去了纪氏集团。
这里我之前来过,当时像个疯子似的闯了进来,想质问纪燕回是不是找我给他代孕。
保安拦住我,不给我丝毫机会,还好当时遇到了虎子。
现在我又来了,却是以董事长的身份。
真是天意弄人。
刚进大厅我就看到无数的记者朝我涌来,我有点慌。
卓凡在我身边低声安抚,“白董你别怕,这些记者是我专门请来为你造势的。”
原来如此。
卓凡很聪明,想如法炮制纪金辞的手段。
我以为记者就拍些照,方便他们刊登时配图。
脸上带着还算平易近人的微笑。
当我们一行人快到电梯时,画风突变。
首先一个女记者上前问我,“这位女士,请问您跟纪燕回先生是什么关系?我听闻纪先生有妻子,他的妻子是温氏集团的千金,您在他二人的这场婚姻里充当什么角色?”
问题很犀利。
虎子焦急地斜了卓凡一眼,似乎在责备他安排的都是什么。
卓凡见惯了大场面,纵然惊愕却表现的十分镇定,他轻咳一声准备站出来帮我接招。
我悄悄伸手拦住了他。
毕竟我是董事长,将来还要面临更多的突发状况,我不能永远依靠别人。
这个世上,最愿意替我挡风遮雨的两个男人,都死了。
我必须靠自己。
深吸一口气,我命令自己平静下来。
脸上带着还算友善的笑,我朗声道:
“你们所听闻的纪燕回跟温初玫的关系,不过是谣言,他们并不是夫妻。
我才是纪燕回的妻子,不信你们可以去民政局调查,我早已跟纪燕回领了证。”
这话无异于是颗重磅炸弹。
他们肯定以为我疯了。
因为当初纪燕回高调的宣布跟温初玫结婚,虽然典礼没有成功,但那天早上记者拍了不少婚车进入酒店的照片。
还好我早有准备,从包里摸出红艳艳的结婚证,我翻开有照片的那一页,任记者拍个够。
记者们不停地摁着快门,闪光灯此起彼伏。
虎子帮我摁开电梯,我正准备进去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一道凄厉的女声。
“你胡说!我才是纪燕回的老婆,你是小三,见不得光的小三!”
是温初玫。
她一声素黑的装扮,跌跌撞撞地朝我们跑来。
记者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纷纷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她在我面前站定,目光憎恶地看着我,一字一顿道:“我才是纪太太!”
这个可怜的女人。
对于她的出现,我既惊讶,但似乎又早已预料。
抬头朝门口看去,恰好看到两道穿着黑色西装的背影低调的朝门口靠去。
跟兴致勃勃朝我们这边涌的人群相比,他们异常扎眼。
晃神的功夫温初玫又开始大放厥词。
“你们千万不要被这个女人骗了。
她是我爸小三生的孩子,从小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为了报复我她连自己的姐夫都敢勾|引。
燕回年轻气盛难免把持不住。
哪里晓得她竟然为了上位,串通燕回的下属,把燕回杀了,现在想取而代之。
各位记者朋友,我实在是被逼无奈,要不然也不会把家里的丑事揭发出来。”
她本就善于演戏,平时装出一副温柔端庄的模样,此刻一哭更显得委屈可怜。
说到这个地步她还嫌不够,又从兜里摸出大屏手机,对着记者们。
“你们看,我爸劝她洗心革面,她竟然把我爸打得住院。
我爸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你们见过这么歹毒的女人吗?!”
她这是不弄死我不罢休啊。
记者本就被人收买,再被温初玫带动情绪,一个个慷慨激昂义愤填膺,仿佛我是十恶不赦之人,纷纷对我口诛笔伐,恨不得把我送进监狱。
今天被他们一闹,不管我这个董事长的身份来的多正经,也难逃楼上那群心怀不轨的董事会成员折腾。
搞不好,那几个家伙早已被纪金辞收买,都准备了一大堆恩威并施的手段,想逼我放弃股份呢。
看,这份打击来的猝不及防。
我似乎连丁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迎上温初玫得意又狠绝的眼,我勾起精心画过的红|唇,露出一抹不屑的笑。
来吧,鱼死网破吧。
不远处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行色匆忙地朝我们这边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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