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与电影里的情节何其相似,结果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乎意料之外。当蔡登国将分班名单全部宣读完毕,大家都不禁傻了眼,更为意外的是,五个人还非常难得地被编成为一个班!
这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这玩笑不仅对五个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人来说是新的开始,对坐落在葛其水这间叫做台江中学的学校来说,也意味着即将迎来一个新的时代。
以前尽管他们也经常在一起,但毕竟不在同一个班,而且三天两头的不是这人刚被老师教训过,就是那个被关了禁闭,客观制约因素太多,就算大家全部凑齐,无非也就是赌赌钱、扯扯淡,最多也是偷只瓜摘个桃什么的,破坏力跟战斗力都还不算过分。
如果将五个人一一分开,他们一个一个也极富特色而且非常鲜明。
论武功,数刘疤子第一,此人着火点相当低,脾气一点就着,而且力气大得惊人,打架时是当仁不让的前锋。论智谋,则要数尖脑壳第一,这个家伙脑筋转得快,点子多,经常教唆人家去干自己想干而不敢干的事,一帮人没少他的吃亏。吴疙瘩性子急,喜欢跟人闹,闹赢了就得意地笑,闹不赢就痛快地哭,但人相当耿直讲义气,为朋友总能两肋插刀。黄草墩脑筋也不赖,尖脑壳之后,就算他还能出些点子,往往在穷途末路的时候能想出个把让人眼睛一亮的办法。相比之下,胖墩最不露声色,有点风浪吵得最凶,有点麻烦溜得也最快,平时哪个人都不愿意得罪,总在四个人当中和稀泥,打架、偷东西等最需要魄力的地方都罕见他出真力气,见到好处说话比蜜还甜。
呆上一段时间,他们就会自然而然组合成黄金搭档。分班的人显然没有来得及考虑这一点。也正因如此,谁要是当上这个班的班主任,想不头痛都不行!
但是威力并没有马上暴发出来,大家从来没在一个班级里呆过,同时受到学校升学压力的刺激,几个人倒还是老老实实乖了一阵,直到时间在大家心里抹去对尖脑壳的不快,约莫一个月之后,他们才初试威力,闹出一桩轰轰烈烈的大事。
起因是钟。刘疤子用他那又明又亮的额头当榔头,狠狠地客串了一把敲钟师傅的角色,而那钟的声音竟然也很洪亮,跟专业比起来并不逊色多少。
那时候学校的装备还相当落后,没有电铃,所有教学信号全部依赖敲钟。台江中学用的那玩意虽说号称是钟,其实也就是一段六、七十公分长的一段钢轨,大概三四十斤重的样子,悬挂在老师们办公那排平房的最边上,为敲起来方便,离地只有一米多高。平常有工人师傅专门负责,左手拎只闹钟,右手拎把榔头,敲的时候,那姿势跟电影地道战中预报鬼子进村时敲钟的模样没啥区别。那地方正巧是校园正当中,也是交作业、挨训或去饭堂的必经之地,课间时总有人来人往,繁忙得很。
普通差生写作业是看心情,而刘疤子写作业是看对象。一是喜欢揍人的男老师,二是年轻漂亮的女老师。之所以专挑这两类老师的作业写,按他自己的解释,前者是因为不写的话有害无益,后者是因为写了有益无害,除此之外,任何作业都动不了他的大驾。这种爱憎分明的态度被他从小学一直坚持到初中毕业。任课老师和班主任都拿他没办法,积怨到了一定程度,分管学生工作的副校长蔡登国就会亲自出马替他们解解气。
领导出马一个顶俩,骂人的火力自然非常规可比。虽然不清楚具体训了些什么内容,但这家伙被训得够呛则是毫无疑问的。作为学生,尤其是专门挨训的学生可能都有过类似经历,就是,被骂得越是惨烈,就越是想要小便,夹都夹不住。当时,想来刘疤子也已到了万分急迫的程度,被蔡登国一释放,便像箭一般向茅厕奔去,拐弯时不偏不倚,正巧与刚刚响过的钟来了个亲密接触。
敲好下课钟,师傅不紧不慢的离去,听到又一次钟声响起,心想哪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敢抢风头,转身想怒骂,却见刘疤子蹲在钟下抱着脑袋像磨盘一样转动,模样痛苦不堪,头顶上那钟则悠悠直晃。与此同时,趁着老师离开的空档,大家正在热议此人会在蔡登国处享受到何种待遇,冷不防又传来一记钟声,纷纷对课间十分钟如此短暂而惊愕不已。
这不合时宜的钟声也惊动了好些老师,包括蔡登国,他一见地上蹲着的刘疤子,瞬间便明白怎么回事,问:“抬起头我看看,要不要紧?”
刘疤子抬头,半天没能说出话,原先那块疤已经变形,形状宛若馒头,又红又亮无比醒目。显然,想要撒的那泡尿已经无关紧要。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