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玥连城还站在廊下,正要让人处死楚歌,脸上都是冰冷,忽然,门外有人喊道:“世子,世子……秦姑娘回来了。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秦冰然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额头似乎受了伤,绑上了束额,鲜血渗透薄薄的布料,可见额头伤的很深。
北玥连城冲出来,一把将她抱起来,便往他的寝室而去:“去叫郎中……”
接下来郎中为冰然看了伤,只说无大碍。
北玥连城屏退所有人,将她揽入怀里。
“对不起……”他说:“你一定怨我没有及时回去救你,是么?”
冰然摇头:“其实以我的能力,除非术士和阴阳师,一般武士动不了我分毫。”她淡淡地笑了笑:“我只独独不愿意跟你动手,因为你应该不会伤害我。”
他将她的脸从自己怀里捧起来,细细地吻了一遍,“我真想让你额头和下巴的疤痕永远留下,永远把那些男人吓走……”
"啊?"冰然慌忙解释:“我是一个人逃出来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逃走?离开南疆?”
“七天七夜的期限还没到,我怕你怪我失约。”
北玥连城将她揉进怀里:"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不好么?”
冰然猛地睁大眼睛,他竟然掀开被褥,钻进了她的被窝,身上冰凉冰凉的,“怎么那么凉?”
“在冷风里站了好久,他们让我承袭王位,所有人都跪在我面前,不让我离开,父王也快死了……我还没来得及冲到木兰山庄救你,你便回来了,你这样的女子,大概是能自力更生的。这样你若七天七夜后离开,一定能很好地生活下去,那么我离开你,也就放心了。”轻描淡写,浑不在意。
越到约定的时间,他的态度时而宽容时而冷冽,时而决定要放她走,时而又舍不得。
双手将怀中女子搂得更紧了些。“你真是个火炉,我喜欢抱着你。”
秦冰然想起他方才的话,将头埋在他怀里,道:“我此刻什么也不想说,我想睡觉……”
北玥连城刻意捧起她的脸,道:“一定要说,你的心里只放我一个,不好么?”抛弃所谓的朝廷,抛弃慕云沧海,抛弃叶海特族人,只要他一个:“这些天,我一想到把你放回京城后,你每日和慕云沧海双宿双栖,我就难受的很……”
秦冰然沉默了半晌,才道:“如果我的心里只有你,我会患得患失,会害怕寂寞,会时不时地猜想你会不会辜负我。会嫉妒跟你在一起的别的女人,我没有那么伟大,可以忍受别的女人在你脸上亲来亲去,就好像你不能忍受别的男人……”突然噶住不说了,因为北玥连城的眉毛竖了起来。
冰然埋头在他的胸前,拉住被子,悄悄地盖住自己的脑袋。
“我不会辜负你,永远温柔对待你,不让你再受委屈……你想要的天书,我已经派人拿来放在王府宝库里,等我今晚办了王位承袭大典,我们就去桃林小屋造人,生孩子……”过了半晌,北玥连城在头顶像个孩子喃喃道:“你想要看天书我可以给你,但是你不可以拿走……”
秦冰然突然感觉有些无力,脸贴住他的胸膛,又听到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喃喃道:“连城……”
公子已经找到,那么她要的只有天书了。
她被赤唐王诛杀,而他没来得及救她这件事也让她明白,整个南疆,一个赤唐王府,众多依赖赤唐王府做砍头革命买卖的人,都是他的牵绊。
如果他不是为了承袭王位,怎会不来救她……
……
夜晚,北玥连城承袭赤唐王位的大典在赤唐王府大殿举办。
冰然第一次以世子妃的名义出席,和北玥连城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虽然有些无奈,但是全天下都将知道叶海特圣女被朝廷休弃后,改嫁给了新赤唐王。
赤唐百官跪地,纷纷膜拜。
从此北玥连城将不再是赤唐世子,而是第八十五代赤唐王了。
看了一眼大殿高悬着的红纱水晶宫灯,冰然突然想到七日之前,也是在这座大殿上,当时他一身红衣,要娶别人。她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却无能为力。她眼眶湿润,只隐隐约约地看到宫灯的轮廓,影影绰绰……
手掌温软地拂动着她的肌理,北玥连城将她的手抓起来,狠狠地将她拉到他的怀里。
歌声、酒盏碰撞声此起彼伏,在嘈嘈切切的熙攘声里,冰然伸出手,指着殿顶上的红纱水晶宫灯,笑道:“连城,看啊,多漂亮的灯!”
“喜欢么?”北玥连城也看向那灯:“这灯挂在这里已经有很多年头了。”
“不喜欢。”秦冰然不再看那灯,喃喃道:“太容易碎了。我喜欢七夕的荷花灯。”秦冰然声音里有些惊慌,夹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你爱沈玲儿么?”其实,她想问她和沈玲儿,哪个对他更重要。
北玥连城一愣,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问这样愚蠢的问题。”
秦冰然手紧紧地抓着北玥连城的衣领,眼睛逼视着他:“一定要说。”
这个温柔的女人突然蛮横起来,一时,北玥连城还有些不习惯,想了一会儿,才道:“我只知道不愿意看到她死。你明白么?”
冰然道:“嗯。”这是爱么?
北玥连城接着道:“但是,我若死了,我想让你为我陪葬,你若死了,我想跟你一起死。”
冰然眼泪突然扑簌簌地落了下来,这是爱么?这是爱么?为什么爱一定要跟死扯在一起呢?人生只能死一次,如果到死的时候才能证明爱不爱,那人生该怎样换得患失,游移不定,该失去多少相濡以沫,美好快乐的日子!
“连城……”她的声音满是期待:“我们走吧,去草原上遛马,放羊,吃马奶子,你给我一份岁月静好,安稳现世,不要起事,不要……”
真是在做梦呢。这个女人!
“我巴不得一辈子待在草原,放羊,喝酥油茶,吃马奶子―――呵呵,听起来真是不错。那时,你会不会觉得很开心?你一定很开心——”北玥连城顿了顿,喃喃呓语:“可是,我会不会很开心?”
他停了好久不说话,似乎在想自己会不会很开心。
世人多耽搁于红尘之中,追逐那虚无的名利,执着于太多求不得与得不到,哪比得上跑马江湖,晓月清风的疏淡?话虽如此,然而——
半晌,北玥连城轻轻道:“谁不想建一番功业、展一身抱负,实现男儿内心宏伟的夙愿?至于谋反的问题,成王败寇,古来如此——冰然,你会跟我在一起的对不对?”
秦冰然看到他的眉眶眼角尽是霸气狠绝地凌厉之色,所有温柔和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秦冰然轻轻地点了点头,脸色却苍白了下去。
正在这时,突然只听见“嘭”地一声巨响,随着众人连绵不断的尖叫声,两架红纱水晶宫灯的一架竟然重重地落了下来。大殿里顿时暗了下去。
“保护主子。”那是侍卫家臣的叫喊:“有刺客。”
外面吵吵嚷嚷一片,厮杀声此起彼伏。
其他人惊恐地逃避着,叫嚷声响成一片,有人哭,有人叫嚷,有人被砸到,不住地呻吟,总之乱成一团。
有侍卫仓皇跑过来,“王爷,有人闯入宝库,天书已经被劫走。”
北玥连城怒道:“给我抓住劫匪!不准让他跑了!”正要起身,秦冰然却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声音夹带着一丝惶恐:“连城……不要离开我!”
“连城,你在哪里?我怕……”沈玲儿在远处惊惶哭泣。秦冰然手倏地一僵。
北玥连城道:“我去去就回。”提脚向沈玲儿奔去。秦冰然手空空地伸着,手指尖还留有他衣服上的余温,就这么伸着,仿佛忘记收回来。
黯淡的光影里,北玥连城拥着沈玲儿,凑在她耳边轻声安慰。有侍卫上前,他问了那侍卫几句话,然后让人将沈玲儿带了下去。
北玥连城站立了片刻。终于转过身子,又慢慢地走了回来。黯淡的光线下,他脸色阴沉如晦,眼睛冰冷,却又仿佛燃着一团怒火。
秦冰然身子微微发着颤,眼睛却如坚冰一般,闪过一丝凄厉的白光,然后恢复了淡淡无波。
“可惜了这宫灯了,果然易碎……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像是做了亏心事。”北玥连城阴阳怪气说道,同时拿手轻轻地摩挲着秦冰然苍白的脸蛋儿,“是不是很冷?”将自己的外罩脱下,披在冰然的身上,将她包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手慢慢在衣服的遮掩下,从脸蛋滑到锁骨,然后放在了秦冰然的左胸,紧紧一扣,啧啧道:“心跳也很快呢!”
秦冰然脸色一直苍白,淡淡道:“你都知道了?”
北玥连城大吼一声:“秦冰然,你背叛我,真叫我失望。腰牌什么时候给了别人?你和慕云沧海这一招真是毒辣,我始料未及。”
“我买通了送酒的内侍。”她只是将赤唐王腰牌从他身上解下来,交给了那个内侍。然后一直跟北玥连城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只是做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
大哥拿到腰牌后,便去了宝库寻找天书。他们约定在昌平镇相聚。
如果她能做更多的话,她也会做。可是她的力量是那么弱小。可是刚好够用。公子现在估计已经携带天书通过了关卡,离开南疆地界了。
她的确是骗了北玥连城。
北玥连城这次一定是气疯了,没有人喜欢背叛,定然会狠狠地惩罚她。
她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或许永远都回不去京城了。他要和公子他们永别了。
秦冰然想到这里,对北玥连城轻轻地笑了:“慕云沧海他能陪我去草原遛马,牧羊,吃马奶子……你能么?”
北玥连城也笑了,手指紧紧捏着她的脸:“我告诉你,我不能,他也不能!但是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而不是他的,不是其他任何人的。”
就在这时,唯一那一盏红纱水晶宫灯也落了下来。砰地一声,整个大厅漆黑得不见五指。
北玥连城爆发出一声怒吼:“滚!都给我滚出去。”
黑暗中响起人们奔逃的声音。
宝座下,北玥连城将秦冰然一把按倒在台阶之上,狂怒中衍生出占有的欲望,喧嚣着席卷了他的神经。伸出大手,将秦冰然的衣衫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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