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巅,冰雪中,他巍峨伫立。
——告诉我,她在哪里?
——她……真的值得你为她放弃一切么?
——她是我所有的希望。
——为了她失去所有,你觉得值得么?
——没有了希望,我的生命将毫无意义。
……
半个月后,南疆十万大山深处的叶海特族部落,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南疆的叶海特人就注意到,他们养的鸡总是半夜被偷。
有的农户半夜爬起来藏在鸡舍后面偷看。就看到一只浑身雪白的硕大老鼠,偷营地里的东西,抢走捕兽陷阱里的猎物,杀掉他们的狗,而且从不把他们最勇敢的猎手放在眼里。
有勇敢的猎手循着雪白大老鼠逃跑的足迹追过去,从此,这些猎手一去不复返,还有一些被发现时,喉咙已被无情地割破。就算逃回来的猎手,也因为惊吓过度变成了疯子。每天神色痴呆,口中喃喃有声,仔细听起来,好像是“僵尸……”
后来叶海特人的大巫师布置下迷魂大法,对这些生还的猎手催眠。这才从这些疯了的年轻人口中得知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原来他们追击那只偷吃家畜的白色大老鼠,到达原始森林的时候,遇到了一处深山的古墓,那只大老鼠便窜进了古墓里,再也难以寻到踪影。
古墓古旧而又森然,勇敢的猎手们顺着长长的甬道走进去,发现最深处的墓穴里,竟然躺着一个大大的桐木棺材,而那个雪白的足有半人高的大老鼠便坐在棺材盖上,爪子里还抓着偷来的一只鸡,一双细长鼠目贼溜溜地瞪着众人,无比诡异而阴森的气氛笼罩而来……
有大着胆子的猎手冲过去,用刀叉将白色大老鼠赶走……掀开棺材盖,发现棺材里竟然躺着一个女性尸体,她似乎死了很久,却没有一点腐败的迹象,但是她的胸腔的肋骨凹陷,四肢软绵无力,肌肉萎缩,似乎身上的骨头都断了一样……
她分明是一具尸体,而且是美艳的尸体,可是实在是太过美丽,以至于这些猎手回去后便得了相思病,整日地念叨着深山老林的女性美尸,疯疯癫癫。
这让叶海特人浮想联翩。
而那个躺在棺材里的僵尸长得必定是倾国倾城吧,否则怎能蛊惑了他们最勇敢意志力最坚强的猎手?
后来传说传久了。他们才愕然发现,那个躺在棺材里的美丽女尸,定然是鼠精化成,是专门来害人的。
这之后的每年秋天,叶海特人追踪迁徙的麋鹿时,有个山谷他们永远不敢进去。
那就是传说中的万佛古洞所在地。
那个让他们闻风丧胆的僵尸鼠精就蜗居在里面。
高高的野草长在洞穴上方,植物的朽泥烂土盖住了它,显得幽暗阴森,让人望而却步。
当漫长的冬夜来到,月亮初升之时,十万大山的原始森林深处,忽然多了一个面带白纱的红衣女子,她从万佛古洞一步一步走出,起初她的姿势痉挛,宛如没有思维的僵尸,最后当她走到到北极湖岸的时候,身体便不再那么僵硬,她沿着北极湖岸一圈一圈地走着,仿佛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又是几个月过去,那个美貌的僵尸忽然在漫长的走动中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于是第一次抬起脸看向天上的月亮,苍凉的月色将北极湖笼罩在朦胧的白光之下,女子的五官清丽妩媚,绝色倾城。
时间长了,僵尸似乎也不再像是僵尸,倒像是个普通的女人。
她喜欢穿红色衣服,有一副好嗓子。
有时候会放开喉咙,唱一曲歌,或者坐在湖边托着腮垂目沉思,然后望着面前的北极湖水,眸中现出一丝迷惘……
又是几个春秋过去,整个世界已经天翻地覆。神族奴役整个大陆,魔道的妖物充斥着整个世间,人类和原来大陆上的族民全部被打上神奴的烙印。
只有十万大山的这个山谷,似乎还没有被鲜血染透,还保留着淳朴古老的风貌。
有一天,那个红衣僵尸在北极湖岸出现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又短又小的身影,那竟然是一个幼小的男孩,小宝宝跟着那女人在湖边玩耍,有时候会采摘湖边的星星草给女人编成花环戴在她漆黑的头发上,她会看着他笑,抱着他在湖边旋转,旋转,仿佛天地间,只有这个孩子让她牵挂……
她不知道她是谁,又从何而来,她醒过来就睡在棺材里,她很饿,可是除了遍地的大老鼠,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吃什么。有一次,一只硕大的白老鼠钻入她的寝具棺材,在她身上上下跳跃,她一把抓住它的喉咙,几乎把它内脏从嘴里挤出来,旁边忽然多了一个半人高的大白老鼠,对着她不断作揖,用爪子在她手心写着字,说它会出去捕猎,为她带来很多好吃的,请她不要杀它的族民。
那是一只鼠精。
她卡住老鼠的脖颈,死死不松手。其实不是她不想松手,而是手臂骨头断成了碎片,她关节无法扭曲,等她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手腕,想要松手,那成了精的大老鼠便已经从洞里走出去,为她找吃的了。
很久之后,他果然叼着一只鸡回来了……
她很饿,盯着那只活蹦乱跳的公鸡,不知如何下嘴。
实在饿得受不了,觉得这鸡和老鼠肉相比,自然更美味一点,便一口咬断鸡的脖子,喝光了鸡血。
后来,她学会了吃一整只鸡.吃鸡骨头的时候宁愿咬碎骨头也不愿意吐出来。有一次她被鸡骨头卡到喉咙,咳的快要闭过气去,忽然,门口跌进来一个叶海特服饰的男人,浑身都是伤,仿佛躲避敌人一样闯进了山洞。
她咳嗽个不停,那男人目光触及她的脸后,神色越来越激动,最后,他竟然跪在她面前,捞起她的手不断地吻:“圣女,圣女……求圣女救我……”
她想说话,喉咙却嘎嘎几声,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那男人道:“我是上官曜……圣女你难道把我忘了么?”然后又说:“昔日的家园早已不复存在,整个大陆都变成了神族的远征奴役之地。我们叶海特人背井离乡从东北雪域来到南疆,并不是为了被人奴役。秦石已经归顺了神族,出卖了叶海特全族,我和我的勇士们宁死不屈,我不愿我和我的后人终生为奴,所以秦石竟然杀我上官全族,我无奈,只好跑到深山老林,没想到竟然会遇到圣女……”
他的话,她没大听懂,她只是不断地咳嗽,想把喉咙里的鸡骨头咳出来。
大概上官曜觉得她不太对劲儿,像是个少脑子的,又见她姿势怪异,便大胆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胳膊骨头,还有脉象。
然后,他便跌倒在地,颤巍巍地道:“圣女……你,你骨头碎了……啊,圣女你还活着么?啊……圣女,你,你有了……”
她还是听不懂他说什么,自顾自地咳嗽。
最后,上官曜道:“圣女,听说饮了魃族之血,便能成为不死人。圣女可否赐予我上官曜您的魃族之血?”
魃族?她眨了眨眼,又是一个新鲜词。但是上官曜已经拉住她的胳膊,在她胳膊上咬了一口。
伤口鲜血淋淋,他喝了好大一口,眼睛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芒:“我一定会打败秦石……圣女您若恢复了记忆,一定要来叶海特城找我……”
话毕,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万佛古洞。
等他走了,她才觉得有些着急起来。
自从她醒过来,他是唯一和她说话的人。
他喝了她的血,为何不带她一起走?他对她,似乎也不过如此嘛。
她不由地从棺材里爬出来,跟着他的足迹,一步一步走出万佛古洞。
因为骨头尽碎,她走路的姿势说不出的别扭,但是外面清新的空气和鲜红的夕阳吸引着她向前,不断地向前……
她向着夕阳走着,一直走着,最后走到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边,后来她才知道,那个湖泊叫北极湖。
她不知疲倦地走着,走了许多个日日夜夜,后来忽然有一天,她停下脚步,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去睡觉?
她惊诧地发现自己的骨头竟然自动接好,身躯已经不再僵硬。
再后来,她发现自己的肚子竟然鼓起来。
足足过了三年,她鼓的如同皮球一般的肚子终于不再胀大,而是痛的要死,那天夜里,在大白老鼠的帮助下,她在她的破棺材里,生下了一个小男孩。她给他起名阿笙。
阿笙慢慢地长大了,而她也在万佛古洞里度过了又一个三年。
她的记忆也慢慢地恢复了很多,比如她知道自己竟然是个人,而且也似乎是叶海特族。
叶海特人喜欢打猎,勇敢又勇猛。
她忽然觉得,让阿笙陪着她待在万佛古洞是害了他。
于是她问阿笙:“阿笙,你想不想去大山外面看一看?”
阿笙狂点头:“娘亲,我可以带着大白么?”他口中的大白指的是陪着他长大的大白老鼠。
“当然可以啊。”
“那娘亲,阿笙出去之后,就能去找爹爹了么?”
如果不是儿子这句话,她竟然忘了,女人生孩子一定得有一个男人。
她这才模模糊糊地响起来,她应该不是独自一人,她应该还有一个男人……
可是那个男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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