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印象中,他对这些东西一向不感兴趣。
更何况,他向来都很忙,每一分钟都是珍贵无比。
“你随口说的话,我可是都会当真的。”陆海宁看了看她,眼底是无尽的笑意。
“你不忙?”张雨欣再一次诧异,“你来芝加哥不是参加会议或者工作?”
“不是说了,date。”
“你骗我。”
“骗你做什么。”陆海宁笑了,“到了,下车,别迟到。我去你家看看小乖。”
路程着实很短,不过就是说几句话的功夫。
窗外还在下着小雨,地上是一层浅浅的积水。
天气挺冷,乌云密布。
张雨欣撑着一把小花伞站在雨里,她的黑色靴子上沾了几滴雨。
乌亮的大眼睛里是茫然的神情,她背着包站在雨中,看陆海宁将车窗升起。
张雨欣没想到,她中午放学时,陆海宁也早早等在了教室外。
小乖在车里跳上跳下,很活泼。
“你养的这只猫倒很像你。”陆海宁忍不住道,“活泼好动还黏人。”
“小乖是我在路上捡的,可能是缘分吧!”
“小乖是你捡的,你是我捡的,所以你和小乖都是我的,是不是?”陆海宁眯起狭长的眸子。
“这……也行?”
张雨欣的逻辑推理不大好,这也行吗?
也行吗?!
陆海宁开车带她回小公寓,张雨欣没想到他做了一桌子饭菜。
一推开门,香气袭来,十分诱人。
张雨欣还不知道他这么会做菜。
他站在门口,抱臂倚靠墙壁,幽邃的眸子看向她:“看在午饭的份上,能不能让我进来。”
“进来吧,你一早上不是都在我公寓,这会儿倒客气起来,假惺惺。”张雨欣冷哼一声。
饭菜还都是热乎乎的,看上去像刚做好不久。
有她喜欢的煎银鳕鱼,咖喱虾,红烧肉,岩烧牛肉,还有几样素菜和玉米排骨汤。
很丰富,看上去格外诱人。
“你……做了多久?”张雨欣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一桌子菜。
“一早上。”
“不是叫的外送?”
“……”
陆海宁夹了一块排骨给她:“多吃点,嗯?”
“知道了。”张雨欣很喜欢吃这些。
她的餐桌不大,四四方方,她和陆海宁紧挨着坐。
她尝了几口他做的菜,真得很好吃,味道很不错。
可能,她挺有福气,能让他亲手做饭,洗手作羹汤。
“这块太肥了,不要吃。”张雨欣冷哼一声,指着一块红烧肉道。
“挑食。”
“我哪挑食啊,明明是你最挑,其次是陆虎隆小家伙。”张雨欣一不留神,脱口而出。
忽的,她意识到说多了。
他们之间,犹如两只易碎的瓷器,稍有不慎,一颗石子飞来,便是玉石俱焚。
她知晓他的小心翼翼,她也一直都是谨慎细微。
“你这么会做菜,以前倒没有见你做过。”张雨欣一岔开话题。
“以前没这个兴致。”
“那你早上有没有喂小乖?有没有逗它玩?它很活泼,喜欢跟人玩。”
“我知道。”
张雨欣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饭。
陆海宁给她剥了虾,还给她盛了一小碗排骨汤。
灯光下,他冷峻的侧脸上多了平和的温润,宛如璞玉,是从前不曾有过的柔和。
冷毅的侧脸线条也变得柔软许多。
“下午的讲座是几点。”
“三点才开始。”
“哦,那不急,吃完睡个午觉,嗯?”
“嗯。”张雨欣点点头,“下雨天,适合睡觉,你看小乖,一到下雨天就特别嗜睡。”
陆海宁眉眼眯起,眼底是沉静的笑意。
这样的雨天,这样的深秋,格外安逸,就连时间都是缓慢缓慢的。
张雨欣的小公寓很温馨,整体是简约的田园风,地上铺了一层她最爱的毛毯,有时候光脚走在上面也不会冷。
屋子里有暖气,其乐融融。
吃饱喝足,张雨欣抬了抬眼皮子:“不想洗碗……”
“饭是我做的,碗还想让我洗?嗯?”陆海宁也看向她。
“好吧……”张雨欣站起身,“我洗碗,我会洗,我会。”
张雨欣去了水池边,系上围裙。
不管怎么说,今天吃的都挺满足,这些东西,她来国外后就再也没吃过。
她没想到陆海宁手艺很好。
她倒上洗洁精,低着头认真洗碗。
就在她洗着一只碗时,忽然,腰`部被一双手缠绕上,男人从身后抱了过来。
他将她抵在水池边,低下头,滚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垂边。
张雨欣心口跳停一拍,手一滑,差点把碗打碎。
陆海宁的大手在她的腰`部轻轻摩挲,大掌的温热隔着衣服传到她的肌`肤。
“九九……”
他偏过头,在她的耳边轻轻唤她名字,嗓音低哑而性感。
张雨欣没敢乱动,放下手上的碗。
水龙头开着,水流“哗哗”响。
张雨欣的心口“砰砰”直跳,说不清的感觉又开始在四肢百骸间飞快蔓延,如水草紧紧缠绕,绕得她几近窒息。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同时,她也感觉到了陆海宁灼热的呼吸。
狭小的空间里,温度骤然上升。
陆海宁的手伸进她的毛衣,往上。
张雨欣皱了皱眉头,垂下眼睫毛:“你别这样……”
“九九,我不知道我还剩多少理性,可能……仅存的一些也快耗光了……我这辈子全部的理性、果断、决绝都折在了你这儿……”
他的低哑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回荡。
骤然间,她想起一些人和事。
她垂下眼睑,推开陆海宁,转过头就要走:“你别这样。”
就在她往厨房外走时,陆海宁大手一拽,重新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来!
这一次,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低头,薄凉的双唇吻在她的唇上。
张雨欣睁大眼睛,挣扎。
他却越吻越激烈,将她按在厨房墙壁上。
他低着头,压`着她,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男女力气悬殊,她渐渐败下阵,不再挣扎,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深沉。
她就像是一只小猫,被他按着,动弹不得,任由他胡作非为。
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
一颗心,沉沉浮浮,动荡不息。
陆海宁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身边,纠缠不止。
窗外,雨水连绵。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吻够了,他才放开她,双手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
张雨欣抬头,眼睛红通通的,低低骂了一声:“死性不改。”
陆海宁:“……”
说完,张雨欣甩开他的手,踩着地毯走回卧室。
“砰”一声,关上房门。
张雨欣有些生气地坐在床上,她抱着膝盖,坐在柔软的毛毯上,眼底是闪烁不定的光泽。
前面是一堵白色的墙,她飘忽的目光看着墙壁,不吭声。
嘴唇上都是属于他的气息,沉木香混杂着烟草味。
张雨欣出了一身的汗,他吻她,她的心跳还是会加快。
脑子里乱糟糟的,越想越乱。
张雨欣干脆不想了,脱了毛衣,蒙上被子。
陆海宁哪里也没去,站在阳台上抽烟。
烟雾随风飘散,飘进雨中。
来到芝加哥后,他倒不怎么抽烟了,偶尔在酒店抽几支。
但在天海市时,他着实酗烟酗得厉害。
张雨欣丢在洗碗池的碗他给洗了,还去看了小乖两眼。
这种在往常看来无聊又无趣的事,这会儿做起来倒也觉得很顺手,甚至挺有意思。
以前,他真得太忙了。
张雨欣午睡,他也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
他送她的巧克力,她吃了一块,至于那张卡片,像是被她收了起来。
陆海宁揉了揉太阳穴,眼底是些微疲倦的神色。
午后困意袭来,陆海宁撑着头,也打了个盹睡着。
这样的下午,悠长而宁静。
他们,一个睡卧室,一个睡客厅。
虽然互不打扰,但却近在咫尺。
陆海宁睡得很安稳,同样,张雨欣也是。
陆海宁都不记得离开天海市的那三年是怎么过来的,除了杀戮和血腥外,就是尼古丁和酒精。
唯一的光明就是陆虎隆。
小家伙的咿呀学语和笑容,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安慰。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为人父亲的感觉,直到体会了才明白,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当小家伙爬着爬着忽然喊他一声“爸爸”时,他大概觉得……所有都是值得的。
迷迷糊糊中,陆海宁忽然就有点想小家伙。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屋内又安静又沉寂。
难得的岁月静好。
……
下午的讲座,陆海宁和张雨欣早早就去了。
来到芝加哥,他还真是肆无忌惮,随意出现在任何公众场合。
这在国内,根本不可能。
张雨欣随他,反正她也无法阻止他。
讲座是在能容纳千百人的讲堂里进行,张雨欣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和陆海宁并肩坐着。
人很多,确实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讲座内容是关于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的,张雨欣一边听一边做笔记。
陆海宁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唯一的兴趣大概就是在她身边坐着。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张雨欣听课的样子,很认真,偶尔低头记笔记,偶尔咬着圆珠笔笔头。
她的大眼睛里覆盖着浓浓的求知欲,灼灼闪光,如同天上的星子。
璀璨,夺目,明亮。
长睫毛微微一动,愈发好看。
张雨欣偶尔一转头,就看到陆海宁在看她。
她瞪他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
看了十几年,不认得她么?
不过她也懒得跟他计较,继续听讲座,做笔记。
张雨欣也不知道陆海宁哪里来的耐心,竟陪着她听完了冗长又无趣的英文讲座。
从头到尾都是英文,一个金发碧眼的女老师在上面讲得眉飞色舞。
整场讲座足足两个小时,从历史背景讲到时代作品,面面俱到。
散场时,张雨欣没着急走,慢慢儿整理笔记。
整理着,她皱紧眉头,好几个地方感觉记错了。
就在她犯愁时,陆海宁拿过她的笔,划掉她错误的句子,补上正确的。
张雨欣诧异:“你不是没听吗?”
“没听也比你知道的多。”他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变`态。”
“不然这世上怎么还有聪明人和笨蛋的区别。”
“滚。”
张雨欣生平最痛恨这种人了,随便听听,都能比你考得好,随便学学,都能比你优秀。
这种人,简直人神共愤!!!
而显然,陆海宁就是!
张雨欣想想就觉得不公平。
“外面还在下雨,等会儿我送你去面包店,这两天我就不来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陆海宁叮嘱。
“你要回国了?”张雨欣诧异地抬起头。
他明明说下个星期会在。
“处理点事。”
“那你……”
“下个星期,我在。”陆海宁像是看出她的心思。
而张雨欣则有一种被人窥破心思的感觉,她淡淡“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周围的人很快全部都散了,偌大的礼堂里只剩下张雨欣和陆海宁两个人。
张雨欣忽然想起什么:“陆爷,我开学典礼那天,你是在国内还是芝加哥。”
那一天,她总觉得台下有目光在注视着她。
那熟悉的目光,让她的心神很安定。
“你说呢。”陆海宁勾起唇角。
“不、知、道。”张雨欣翻了个白眼。
她收起书本,离开礼堂。
陆海宁跟在她的身边,四下无人,甚至能听得到他们的脚步声。
走着走着,张雨欣的手被牵起。
陆海宁的大手紧紧包裹她的小手,起初是握着,走到门外时,是扣着。
十指连心,一种异常的感觉从指间传开,蔓延在四肢百骸之间,如电流袭过。
张雨欣浑身一颤,心口加速跳动。
她的眼底是慌乱的光芒,忽明忽暗,竟有些不知所措。
礼堂外的人都散了,陆海宁撑开伞,和她并肩走在落满树叶的小道上。
雨水淅沥,雨珠轻盈。
这不是他第一次牵她,但却是她心口跳得最厉害的一次。
慌乱之中,犹如小鹿乱撞。
“靠近点。”陆海宁不满地皱眉。
离他这么远,是怕他吃了她?
张雨欣拽了拽手指头,想要从的手中拽出来。
“我等会儿就走了,让我牵一会。”
“唔。”张雨欣这才没有挣扎,任由他牵着。
这条路也不长。
走着走着,就到了尽头。
陆海宁将她送到面包店,一路上没有说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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