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煜如梗在喉,想出言反驳,却发现她的话还真让他无语回击。
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男人迈开修长的步伐,三步并两,越过她的侧肩拦在了她的面前,有件事情若是不亲口问个清楚,他内心无法释怀。
“本宫问你,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玉佩的事情……”
西门蝶依先是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其实不管蝶依说什么,尊主心中都有自己的见解,如此一来,问这些又有何意义?蝶依确实也不想再说什么……”
说到这儿,西门蝶依突然抬眸笑了,眼神却显得有些飘渺,男人的话似是勾起了往昔的记忆,脑海里闪过许多熟悉画面。
望着女人扬起的嘴角,她的笑容却是令他有些捉摸不透,夜煜幽暗的黑瞳怔了怔,心莫名被针刺了般的痛!
瞬间,空气仿若凝固了般,气氛变得诡异而紧张,一旁的青竹看在眼底,心里不由暗暗为主子捏了一把冷汗。
“煜——”
突闻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一抹娇艳蝴蝶装容的苏雪出现在不远处花园入口。
“蝶依先行告辞!”
西门蝶依这一生最不想再见的便是苏雪,既然惹不起,那她避而远之还不行吗?
不理会男人黑沉的脸色,西门蝶依沉着冷静且不失优雅的微微福了身,算是向男人行了礼,便带着青竹头也不回的离去。
夜煜的脸色好看不到哪去,无视正迎面而来的苏雪,目光一直追随着挺着孕肚渐行渐远的西门蝶依。
而苏雪的眸,也同样一直凝盯着他们,这几个月来虽然西门蝶依从未现身,但却仿若一道无形的墙隔在了她和夜煜之间。
朝夕相处,苏雪时而能够感受到夜煜的魂不守舍,而且男人不止一次的向她问起三年前的往事,时常让苏雪心惊胆颤。
“公主怎么看见我来……就走了?其实之前她害我小产的事情,我在心底早就原谅她了……”
苏雪走到男人身侧,眸光流转,幽幽逸出这句,还不时偷睨向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化。
夜煜的面色平静无澜,缓缓回眸对视上苏雪的眼睛:“这大响午的……你不好好吃饭,跑来后花园做什么?”
“我……我最近胃口不好,看着这开春气候变好,所以一时心血来潮便来了后花园,没想到……不仅遇着了尊主,就连公主也在。”
苏雪差点被男人的话给难住,不过她转念一想,很快便来了个先发制人,一副醋罐子被打翻的模样,委屈的撇了撇嘴。
夜煜见她生了气,脸色也渐柔和了些,轻揽上女人的肩膀:“本宫也没想到她会在这儿……”
“我还以为尊主……念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对公主动了心呢……”
苏雪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身体却小鸟依人般偎入男人怀中撒起了娇。
她之所以会出现在后花园,其实也是收到消息说夜煜解除了西门蝶依的禁足令,允许她每日响午到后花园散步,所以苏雪才会特意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只是令她意外的是夜煜竟然也在这儿。
看似不经意的邂逅,背后都藏着不可告人的心思,苏雪更加断定了夜煜的心思,若说男人真的对西门蝶依丝毫都不动心绝对是假的。
西门蝶依不除,苏雪真的寝食难安。
一连好几天,西门蝶依响午时分再也没有出现在后花园,反倒是夜煜每日只要到了响午,必会不知不觉的走来这儿,望着空荡荡的花园,男人的鹰眸愈加幽暗,变得越来越深邃。
清冷的小院长出了花苗,这是几个月前西门蝶依拜托秦大夫带来的种子,眼下开春的季节也都生出了嫩芽,青翠色为这清冷的小院凭添了几分生机。
“青竹,去拎桶水来……”
西门蝶依的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星,刚刚拨除了野草,整张小脸也因运动而变得红扑扑的,看着分外好看。
青竹应声去了后院,西门蝶依蹲下身子继续绿芽间忙活儿,孤寂的日子也还是得过不是,她也早已学会了给自己找活干。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西门蝶依笑着回眸:“你这丫头倒是利索,水这么快就打来了……”
她的话还未落音,当对视上男人那双幽深难测的鹰眸时,唇角的笑容也在瞬间僵滞:“尊主来这儿……是有事吗?”
西门蝶依一时之间猜不透男人的来意,但以她对男人的了解,若是无事由他是肯定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夜煜凝盯着她眸底逐渐降下的温度,心口仿若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醇厚低沉的嗓音传来——
“本宫问你,为什么这几日响午都没有去后花园?”
西门蝶依眸光一愣,接着眼敛低垂隐去心虚的眼神,自从那日在后花园遇到夜煜和苏雪后,她就打算放弃这唯一可以出去放风的机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她的计划未能实施前,她不想节外生枝。
“呃……蝶依已经习惯了就呆在院子里转转便足够了。”
西门蝶依清冷细柔的声音传入男人耳底,无疑是告诉他从今往后她也不会再去后花园散步。
夜煜的心底竟莫名感到不适,眉头无意识紧蹙。
“眼下立春时节,后花园神清气爽,大夫也说孕妇要适当散步活动活动筋骨,本宫命令你每日响午必须去后花园散步。”
西门蝶依眼神微微一愣,他这是在生气吗?就因为她响午没去后花园散步?这理由未免显得有些突兀,她去不去后花园散步是她的事儿,他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的行迹了?
“是。”
细柔恭敬的嗓音幽幽传来,西门蝶依逆来顺受的模样,她不会再倔强的去反抗他,因为她只想平平静静地度过在桃花宫最后的日子。
似是没想到西门蝶依会恭敬的应了下来,夜煜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异色,这与他印象中的她略有违和。
他直勾勾的盯着西门蝶依精致的小脸,女人依然是一副恭敬模样,眼敛低垂,避开了他的视线,也让他看不见她眼底的眼神。
片刻的沉默,空气寂静地仿若凝固了一般,更透着一股子难以形容的诡谲,夜煜依然紧皱眉心,西门蝶依一反常态的乖巧顺从,却莫名令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烦燥不安。
夜煜虽然心中窜起一阵怒意,可对西门蝶依也无可挑剔,一拂衣袖,未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青竹提着木桶从后院折返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心惊胆战的急急加快了步伐走到西门蝶依身边:“公主,尊主他……没有伤到你吧?”
“我没事儿,不用担心。”
西门蝶依微微立直了身子,闭上眼睛重重叹了口长气,直至男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院门口,她紧绷的心才算缓缓松懈开来。
翌日响午,西门蝶依一袭淡绿罗裳出现在后花园,她肤似白雪,未施粉黛却白中透粉,水嫩的几乎能滴出水来,孕态娇媚,加之明眸皓齿,着实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儿。
环望一周,看见后花园空无一人,悬在嗓子眼的心落回肚里,却又莫名凭添了一份空虚,西门蝶依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难道她内心还放不下那个男人吗?她还在期盼着什么?
回想到夜煜昨日莫名的命令,让她必须遵照大夫的命令每日到后花园散步,西门蝶依的内心曾一时燃起一丝幻想,可眼下望着空荡荡的后花园,看来是她想多了。
而在后花园的一处暗角,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西门蝶依,这一回夜煜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而是远远的凝望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吮吸花香,袖舞蝴蝶,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被男人尽收眼底。
夜煜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明明内心憎恨着西门蝶依这种外表白莲花的心机女,却又莫名被她举手投足所吸引,他甚至一度都快要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错了。
西门蝶依那双清澈澄静的水眸是他见过的最干净漂亮的眼睛,澄净到令人不忍亵渎,拥有这样一双美眸的女人又怎么会心机重重,做出那么多令人作恶的坏事?
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夜煜也很难相信这一切。
一连好些天,夜煜的反常举动也传到了苏雪的耳朵里,不禁骤然失色,她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她付出了这么多,甚至包括牺牲掉还未出生的孩子,为什么还是无法置西门蝶依于死地?
在通往后花园的路上,夜煜察觉到异声回眸,正好对视上苏雪的目光,女人媚笑如丝,温婉的声音随之传来:“煜,遇见你真好,我胸口闷得慌,正要去后花园走走,你能陪我一起吗?”
夜煜眼神深处一闪而逝的犹豫,最终还是点下了头,他无法拒绝雪儿对他的任何要求,她曾经以血换血,救过他的性命。
苏雪一脸娇羞的上前挽紧男人的胳膊:“太好了,煜,这段时间你一直说忙忙忙,咱们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在一块好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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