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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网 > 尸碑 > 第026章 死了半年的老爹
 
最近半年里,我娘几乎很少出来,不过每天傍晚我还是会见到她的。

她身上的伤都好了,只是手腕每天还会咬下一小块肉,同时放半碗血,可这似乎对她没什么影响。

看上去,她倒是白胖了一些,只是依旧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如同离了魂一般。

曹颢已经半岁了,可以在床上自己滚来滚去,所以跟我睡的这几个月里,我经常半夜被他的哭声吵醒,或者睡得迷糊一摸旁边他人不见了,然后去床下将他捞起来。

而可能是因为我给田二婶家立了个碑,治好了她孙子的离魂症,村里人找我刻碑的人多了起来。

不过墓碑还是没有的,像一些小东西,我还是时不时的接到。

工钱完全够我们一家的开支了,这日子真的是平静而美好。

如果不是爷爷突然提起我爹,我真的宁愿我没有这个爹。

更何况爷爷是要将我那个死了半年多的老爹从坟墓里挖出来跟我们过年!

这无论如何我都不接受,可无论我怎么说,爷爷就是一直挖着土。

我抱着曹颢看着他,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只是沉沉的看着我道:“小影,他终究是你爹,他为了你也牺牲了许多……”

我听着只感觉好笑,对啊,如果没有我,他只怕也早跑了吧,牺牲怎么会不多。

可我终究没有改变爷爷的想法,只用了一个多小时,我就眼睁睁的看着爷爷将我爹的棺材给挖了出来,然后用铲子给铲着棺材盖准备开棺了。

还有一点我不明白的是,不是说好入土为安的吗?

为什么我爹死得好好的,爷爷还要将人家挖出来折腾,难道爷爷也恨他,顺带折腾一下我。

但一想到一具腐烂得不成样的尸体要跟我们一块过年,我就感觉这个年不好过。

更往里想一步,如果爷爷搬着我爹的尸体跟我们一块吃年夜饭,那我是不是接下来的一年都不用吃饭了。

加之我爹的头被我接连两次砸得不成样,这时让我再看到自己当时下手有多狠,总会让我想起当时的情况,让我恨不得再给我爹来几下的吧。

可让我吃惊的是,当爷爷推开我爹的棺材盖时,只听到里面有人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跟着我爹猛的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吓得我抱着曹颢猛的朝后退了几步,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坐在棺材里,同样死死盯着我的老爹。

他的头上还留着我用錾子砸下去的大洞,头上脸上也照样被血模糊得不行,有的地方还沾着泥土。

可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又回到了他刚死的那段时间,他明明死了,肉也开始腐烂,可他却每晚从棺材里坐起来,跟我娘嘿嘿嘿……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我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曹颢,死死的盯着我爷爷,和那个明明死了半年,加上又被我砸死了两次的老爹,为什么他还可以爬起来!

为什么!

可我爷爷只是沉沉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将那瓶祭祀用的白酒倒在自己当腰带的汗巾上,一点一点的给我爹擦着头上脸上的血污,还低低的说着什么。

这情景再一次超出了我的想象,加之爷爷在今天之前,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我爹居然是这个情况。

而且他明明每晚跟我娘睡一个床,现在竟然对我爹好像他还完全是一个活人一样。

他那样子完全就不像对一个死人,就好像一个慈祥的父亲给自己在外闯祸的不良儿子清理伤口一样。

难道他对我爹太愧疚了,所以想办法吊着我爹?

我心里一片震惊,抱着曹颢准备回屋,一转身却对上那只黑狸猫,它趴在我脚边不远处的台阶上,用那双总有绿光闪过的黑眼幽幽的盯着我。

回屋必须经过这台阶,这只黑狸猫最后每晚喝完鸡鸭血后就从这台阶这里跑出来了,所以对我家的情况比我都还了解。

正跟这黑狸猫对视着,我就听到爷爷叫了我一声。

本能的回头,正好对上我爹看着我的目光。

按理说他死了这么久了,就算魂不离体,至少眼珠子也得烂掉吧,可他的双眼却依旧有神,我几乎可以看出他眼神里的意味。

正想分辨,他却将眼皮睑了起来,然后重重的倒了下去。

爷爷叫我过去,是让我用自己的血将那块碑再描一次,再磕三个头,以后这块碑就都不用描了。

不用描了?

我听着吃惊不已,心底里来不及欢喜,有着说不清的放松,却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最终有点恍神的给自己放了点血,然后沾着描完了碑,爷爷却已经将棺材又盖上了。

磕完头,爷爷二话没说,带着我进屋,一家五口闷闷的吃着年夜饭。

说实话,这是我记事以来最丰盛的年夜饭,却也是最沉闷的。

爷爷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闷酒,曹颢从屋后回来早早的就睡了,我抱着他也只能勉强吃几口。

一边的娘几乎跟机械一般,手臂一下一下的抬动着扒拉着饭。

只有那只黑狸猫十分欢快的又是啃鸡腿,又是咬鸭翅的,好像这是它家的年夜饭一样。

吃完饭后,爷爷给了我一个红包,然后抽着旱烟就走了。

我接过红包时,发现他的手不只是冰冷,还带着石头一般磨砺的触感,心里不明白是不是我摸石头摸多了,所以有这种错觉。

回到屋里打开红包,里面是一张存款单,我数了一下零,是个六位数,这可是一笔大钱,不明白爷爷为什么给我当压岁钱了。

而曹颢的红包里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的白纸,却在红包上写着让我代收,以后给曹颢。

这年就这样过了,过完年后,我们家也是不用拜年的。

我家似乎没有亲戚,我娘那边好像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亲戚。

所以我依旧上午练字,下午刻碑,只是不用再描碑了,我却还依旧每天傍晚朝屋后走。

有时会摸摸那块碑,感觉一下碑上的温度;有时是数数台阶上的石头,看我还可以刻多少碑。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到开春的时候,我将爷爷给我的那本书上的墓碑都描完了,闭着眼睛都能将符纹给画出来。

可就在开春后没多久,村里的大户人家刘老大家,就找上了门,十分强硬的让爷爷给他们刻一块镇尸碑。

镇尸碑也是墓碑的一种,与束魂碑是墓碑里面唯一控制墓主的碑文。

却与束魂碑不同,束魂碑只是将墓主困在坟墓里面,免得有些无聊的鬼魂出来乱跑吓人。

可镇尸碑,听名字就是要将尸体给镇住。

镇的可不只是尸体,而是连鬼魂一块镇住,让那墓主不得往生不说,让鬼魂连离体的机会都没有,整个都被困在那具要慢慢腐烂的尸体里。

灵魂与尸体一块腐烂掉……

这是极为霸道的碑文,而且过于阴损。

我不明白为什么刘家突然要刻这样一块碑,知道这块碑,同时还直接找上了我们家。

刘姓是镇上的大姓,只要说自己姓刘,在镇上几乎就可以横着走了。

爷爷开始只是摇头说自己不知道什么镇尸碑,普通的墓碑倒是可以让我刻。

结果刘老大却直接说是镇上的善德法师说了,只有这种碑给才救他儿子,同样也只有我爷爷才能刻出这种碑。

这善德法师我们听都没听说过,怎么就知道我们能刻这碑了?

刘老大却冷冷的看了爷爷一眼,拉了一根凳子就坐在我家门口,指着我爷爷的房门道:“曹老头,你做的那点事情我们都知道,你房里现在藏着你媳妇吧?每晚跟她一块睡舒服吧?我可记得你媳妇长得可俊了,你如果不肯,我就拉她出去,让我弟兄们也舒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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