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你干啥？真的是去慰问了，正正经经。”胖墩说。两个人抬起竹框倒，洋芋像瀑布飞落。
“你姐已经筛煤屎去了，把这个和扁担拿去，两个人多弄点抬回来。”辛月娥递过竹框，又指指扁担说道。
“怎么才来？”迎接胖墩的是他姐的抱怨。煤渣堆得像巨型的屎堆，筛掉灰分就可以，竹筛已架在凳子上，只等帮工到位。当然，这帮工也不是省灯的灯，能偷懒时绝不客气，不能偷懒时也要挑三拣四，再不济也得推脱一番才肯就范！
“其实你一个人也可以筛的。”胖墩说。
“一个人筛到天黑也没有多少，否则叫你来干啥？！”艾英说完，抬起头盯着胖墩问：“你是不是想偷懒？”
“这种活本来就是大人干的。”胖墩回答说。
“少废话，快点过来干活。”艾英说。
“这次我稳筛。”胖墩先挑轻松的分工，说。
“使铁铲的从来都是男人，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艾英问。
“我还小，使不动。”胖墩回答。
“站过来比比谁高！就知道挑肥拣瘦！还小，你这个小男人！”艾英骂道。
只要能占到便宜，小男人又有何妨？！何况胖墩本来就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小男人！干得正欢，突然眼睛一亮，在刚铲上来的煤渣里发现个亮晶晶的东西，急道：“慢点慢点！”
俯下身去找，说时迟那时快，一铲煤渣迎头而上，同时，随着“呯！”地一声响，铲子紧接着正中眉心，当时胖墩只感觉眼前一黑，便一屁股坐到地上！看来，慢点慢点，叫得还是有点慢！
“哎哟！——”胖墩没叫，艾英倒先叫了起来！她被吓得不轻，甩下铁铲手足无措。本来胖墩的脑袋虽说同样黑不溜秋，毕竟还能看清鼻是鼻眉是眉，这一下好了，整个脑袋全是煤灰，直接变成一个特大号的煤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铲彻底整懵，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期间艾英不停问话，声音紧张得跟高级音响里的混响功能一样直颤抖：“眼睛没事吧？脑袋没事吧？倒是说句话呀，别吓人好不好？”
“流血没？”胖墩缓过神却睁不开眼，问。
“没血，有道印痕。”艾英说。
胖墩用手摸一下，感觉眉心间虽然有一道明显的沟，却是干干的。没血，就说明还好，至少没被破相，心里释然，嘴上却说：“怎么会没流点血呢？这么深一道沟，哎呦，我的妈，可疼死我了！”
库房旁有条沟，二尺许宽，长年水流不息，清澈见底，将就着也可以洗点东西。胖墩爬在沟边上，享受艾英谈不上温柔的洗脸。
“你看你，头上都快长虱子了。”艾英摁着胖墩脑袋，嫌脏，皱着眉头说。
“还不是被你搞的？顺便帮我把头了洗了吧。”有人帮忙洗脸的感觉非常不错，胖墩得寸进尺，还想把享受扩大到整个头部去！
“你看你，一沟水都被弄黑了。”胖墩的脑袋在艾英手里像只冬瓜，被轻一下重一着又搓又揉，“噗！噗！”直响！那个时代没有洗头这服务更没有洗头的妹子，这头洗得自然谈不上质量！
“能不能温柔点，疼死人了！”胖墩要求道。
“给你洗就不错了，还嫌好嫌差的！”艾英说。
脑袋重新抬起来，一股清新油然而生！额头虽然仍旧疼得直眦牙，也遮挡不住胖墩的无限臭美，将头发理顺，他得意地问：“你说，我是不是个美男子？”
接下来的活对胖墩来说轻松无比。第一，他三分疼七分装，在让艾英认为伤得特别严重的同时，还时不时呻吟两声来加重她的负疚！第二，艾英也生怕这个不太省油的弟弟借机添油加醋向艾啟桂告上一状！担忧并非没有先例，她经常吃这种苦头！
因此胖墩不但有反背双后看着余活全部干完的权利，还能像干部一样享受被求情所带来的满足！他虽然自诩不是官迷，但自一年级错失机遇后再没机会当干部，所以对那样的机会倍感珍惜！
“一会别说铲着你这事！”艾英道。
“凭什么不说？！”胖墩说。
“叫你别说就别说！”艾英没能给出理由，直接导致胖墩不高兴。
“我偏说。”胖墩说，喘了口气，又说道：“说你欺负人，铲我一头煤渣，还把我脑袋铲出一大口子。”
“我被骂你开心？”胖墩姐问。
“也不难过！”胖墩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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